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61章 番外二

關燈
有兩家長輩操心, 婚禮辦得順利極了。

只是蜜月之行往後推了半年,因為有時的腿還在覆健,盡管安格斯說出國玩也沒事, 何爸何媽還是不放心, 原先定好的新西蘭之行就這麽被腰斬了。

兩人有車有房有貓有狗, 忙的時候各自捧著電腦,閑的時候散步養花, 提前過起了養老生活。換別人大概會悶死,好在兩人原本生活節奏就這樣,滋潤得不得了。

大清早六點多,秦深就被折騰醒了,往床邊瞅一眼, 薩摩的大腦袋扒在那兒哼哼唧唧。

秦深嘆口氣,還是養貓好。

自從家裏養了狗子, 他連早起的鬧鐘都不用定了,每天天剛蒙蒙亮, 成了精的狗子就按著門把手進了臥室,前腿扒到他床邊, 等著出門溜達。

身為一個男人,秦深偶爾也會有犯矯情的時候的。天知道他跟有時扯證前最大的期望就是每天早上醒來,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,把媳婦摟在懷裏親醒。

——以上念頭卻沒一天被滿足過。

秦深輕悄悄把懷裏的人往邊上挪了挪, 翻身坐起。

“怎麽又醒這麽早?”

有時眼皮掀開一條縫, 看到自家老公坐在床頭, 往睡眠月表上畫了個小圈圈。

7月19號,周三,紅圈。

這表是李簡給他的,專門記錄秦深每月的睡眠情況。畢竟躁郁癥非同小可,每個月要根據睡眠質量酌情增減藥量,黑筆畫圈是睡得好,紅筆畫圈代表沒睡好。

“昨晚沒睡好?”有時隨口問。

秦深意味深長看她一眼。

有時再一瞄,一張表上紅圈排得整整齊齊,周一、周三、周六,三列紅。

——正好是他們每回用各種姿勢探討生命大和諧的日子。

秦先生生活條理作息規律,連play的時間都跟做財務報表一樣,嚴苛得令人發指。

“我去遛狗,你再睡會兒。”

秦深俯身去親她,有時眼皮一合,幾個呼吸的功夫又睡著了。

盛夏天,她被子仍蓋得嚴嚴實實。她最近剪短了頭發,因為長頭發床|事不和諧,在被秦深壓過十幾次頭發後,有時索性剪短了,倒愈發襯她的氣質。

床邊扒著的狗子哼哼唧唧,秦深拍拍他腦袋,換好衣服出門遛狗,還得隨手提著小簸箕和塑料袋。

等他繞著小區走了一圈,遛完了狗子,再回家時有時已經醒了,頂著一頭亂毛,在廚房裏弄早飯。

先拌貓糧,再弄狗糧,再給自己榨杯番茄汁,最後給秦深煎個蛋,心情好了給他泡一碗燕麥。

——早餐順序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家庭地位順序。

秦深跟沙發上蹲著的胖橘對視一眼,挨了個白眼。

小區裏有個幼兒園,辦學資質高,孩子不少,業主上班前把孩子往裏一送,下班一接,比市立幼兒園省心多了。每周日全天都有親子活動,嘻嘻哈哈還挺熱鬧。

秦深睡了個午覺起來,找遍家裏都沒找到人,只剩一貓一狗。他打了個電話問有時在哪,一問,人在幼兒園裏當義工呢。

現在單親家庭多,周日加班的父母也多,有些孩子爸媽來不了,幼兒園老師人手又不夠,就對小區裏的業主開放了。每周十個名額,扣下|身份證能進去陪孩子們做游戲的那種。

秦深下了樓,站在園外看她。

半下午太陽正曬,有時曬得臉頰紅撲撲的,身後綴著一長串小尾巴。玩的是老鷹抓小雞,她友情客串雞媽媽。

秦深看著看著,眼角眉梢慢慢化成了一汪水。

他在園外邊站了半個鐘頭,有時才出來,回頭跟一群小豆子說了再見。

臨走前,幼兒園老師還給她發了一袋子心形小餅幹。秦深嘗了兩個,不怎麽好吃,她卻整個晚上眼裏都是帶著笑的,美得快飄了。

秦深心裏的話藏了一晚上,直到夜深人靜,最適合談心的時候,才抽走她手裏的書,問。

“喜歡跟孩子玩?”

何有時點頭:“喜歡呀,以前就很喜歡。其實我有幼師資格證的,車禍以後還去面試過,被刷過兩次,好像……他們不樂意收殘疾人老師。”

秦深手肘撐在她腦側,安安靜靜聽著她講。

“有一段時間,我甚至想著這輩子不談戀愛了,去□□。後來又知道領養很難,就百度搜國外精|子庫,搜了好幾個,又不敢跟我媽說,一說她就難過。”

她對感情的信任實在少得可憐,情竇初開時那些關於愛情的夢,後來自己想想都覺得假。要不是遇上秦先生,會覺得一輩子單身也挺好的。

可人呀,能受得了苦,卻經不得寵,一寵就變嬌氣了,回頭再想想那些日子,竟不知道自己怎麽熬過來的。

秦深沈默許久,直到有時都快要睡著了,耳邊附上一陣濕熱呼吸,聽到他又問一遍:“真的喜歡孩子?”

“你……”

何有時盯著他,好半天才慢騰騰地眨了下眼,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裏,嚴嚴實實裹成一個團子。咬著嘴唇,眼睛裏全是晶亮亮的笑意:“今天不是周一三六。”

秦深:“我知道。”

頓了頓,他找了個合適的措辭:“其實,我也喜歡孩子。”

何有時看著他,秦深回以深情一眼。

“養你,養貓,養狗,於我來說都不算累。再加一個,我覺得問題也不大。”

……

結婚剛三個月的小兩口,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敲定了備孕大計,第二天就去李簡任職的醫療中心做體檢去了。

首要問題就是秦深這個階段能不能停藥。

李簡說:“其實是不建議停藥的,躁郁癥本來就該是長期用藥。但備孕是個特殊時期,孩子最重要,那先停半年藥,不行就再續上藥。還要減少工作量,好好鍛煉,調節情緒,至於煙酒更是不能沾。”

秦深停藥的第五個月,有時的經|期遲了,她自己還沒迷瞪過來,秦深心裏卻已經有數。開車直奔醫院,一查,兩個月。

“真的……懷上了?”

秦深深吸口氣,聲音很輕,怕驚到醫生似的,氣若游絲地求證。

這麽關鍵的時刻,他想的是:原本打算停藥半年再要孩子的,這會兒停藥才三個月多五天,也不知道是哪回的措施沒做好,會不會對孩子不好。

有時想的是:媽媽親手做的孕婦裝,能派上用場了。

剛上任的爹媽都一臉沈穩,臉上瞧不出喜色來,反倒讓醫生誤會了,來了句:“留還是不留,你們好好考慮下。”

敢情是把他們當成那種感情不和的夫妻了。

秦深涼颼颼盯了她一眼,拿過診斷單,摟著自家媳婦肩膀揚長而去。

工作日,醫院人不多,他卻小心把有時護在懷裏,帶上車,坐姿很是僵硬。嚼了兩顆薄荷糖,辣意直沖腦門,腦子清楚了些。

剛上任的爹媽對視一眼,一笑開就繃不住了。

“要不要給咱爸媽說一聲?別,等我緩幾分鐘,我想想怎麽說,我有點緊張。”

“還得先去超市買點東西,上回看到一個孕初期食譜,我存了下。”

“還得換家具,家裏有棱有角的東西太多了,萬一磕著碰著……”

他平時話不多,結婚後也一樣,這會兒絮絮叨叨,聲音都有點飄。何有時聽得心不在焉,只顧著捧著肚子笑,還往家人群裏發了張照片,醫院化驗單,連何爸何媽都沒看明白她拍的是什麽鬼東西,還緊張兮兮地打電話來問是不是生病了。

知道她懷孕,又炸了一波。

頭三個月胚胎著床還不穩,容易流產。秦深從書裏看到這麽一句,幾乎把有時當成了紙人,家裏帶棱帶角的家具都換了一遍,一日三餐嚴格按著孕期食譜來,連洗澡都要全程陪同,把一切隱患遏制在萌芽階段。

唯一讓他糟心的是——懷孕了,有時照舊每天不離as|mr道具。一個半小時的as|mr片段可能得錄三五個鐘頭,後期剪輯降噪更費工夫。

秦深看在眼裏,心說不行。他是知道有時對直播有多看重的,以前因為她淩晨直播,兩人吵了一禮拜,才把直播時間擰到晚上八點到十一點,這會兒她懷孕了,竟還變本加厲了。

如何勸她停掉直播,秦深盤算好了說辭,不能訓,不能罵,還得跟人好聲好氣的商量。

想好的說辭卻沒用上。

當晚他端著果盤進了書房,有時正坐在電腦前,對著麥溫聲細語:“因為身體的一些原因,之後一年可能很少直播啦,對不住大家。”

“最近剪了幾個錄好的視頻出來,做了個教程帖,裏面有我平時用的各種道具,有對as|mr感興趣的可以學學看。”

這是要暫時退圈的意思。

秦深心口一撲騰,坐到她邊上,瞄了一眼彈幕,彈幕都在問【主播怎麽啦,為什麽以後不做直播了?是生病了嗎?】

秦深探頭搶了個鏡,坐在有時旁邊笑得春風得意:“沒生病,是你們悠悠姐懷孕了。”

彈幕墻靜默了三秒鐘,朝他拍來一堆臭雞蛋,滿屏幕啪啪作響,有時笑得花枝亂顫。

她直播間的畫風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,以前正正經經做直播,連多餘的話都不說一句。後來,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,就成用各種姿勢發狗糧了。

何有時想了想,又說:“懷孕期間偶爾會錄點視頻,到時候會放到主頁上,大家自己看就好。另外安利兩個國外的as|mr大神,德叔和magic姐,b站或者外網都能扒。這兩個是我很喜歡的大神呀,失眠的時候可以去聽聽看。”

交待完了,有時早早下了直播,卻沒關電腦,把私信留言都看了一遍,心裏有點空空的悵惘。

她做了快兩年的直播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幾乎每天都在直播,少的時候倆鐘頭,多的時候連著四個小時不下播,早成了習慣。

覆健失敗,退學,從家裏搬出來,最艱難的那段日子;把自己生活打理得一團糟的那段日子;不敢出門,吃喝穿用全靠網絡的那些日子;經常摔一跤、腿疼的站不起來,又不敢跟家裏說的那些日子;再到後來被扒出照片和真實身份……

兩年來的喜怒哀樂,全是這些隔著網的、不同年紀的朋友在見證著,他們比秦先生陪她的時間還要多。這會兒舍下了,還真有點難過。

秦深哄了一晚上,費盡口舌把人哄睡著了,自己卻半點睡意都沒了。

半夜的時候,有時熱得厲害,醒了過來。如今正是一月,空調開了一整晚,她摸到遙控,把溫度調低了些。

床右側沒人。

倒也離得不遠,就在臥室自帶的大陽臺上,窗簾沒合嚴實,正好露出秦深的背影。

陽臺上一片清涼月輝,他坐在藤椅上,手邊放著一杯紅酒,卻沒動,閉著眼睛好像在打盹。手機裏在播一首女聲哼唱的歌。

那是她哼的。有時有一陣子喜歡鄉村音樂,天天哼taylor swift,哼著玩的,為了聽效果就會錄下來,慢速兼跑調版。她卻不知道秦深什麽時候全導到了自己手機裏,這會兒拿走調的哼唱填充夜裏寂寞。

大半夜不睡覺,躲在陽臺上,還是這麽一副愁腸百結的模樣,挺揪心的。

有時走上前揉揉他的頭發:“怎麽了呀?”

她往旁邊椅子上鋪了個軟墊,不等坐下,就被秦深撈進了懷裏,下巴一收,悠悠壓在她肩窩裏,一串動作行雲流水。

何有時挪了挪,有點不好意思:“我是不是又胖了?”

重了不少。從同居剛開始就被秦深投餵,婚後這又大半年了,早不是原來纖瘦得能看得清血管的細胳膊細腿兒了。

秦深沒吭聲。

“怎麽了呀?”有時推推他腦袋。

“你是不是,有點,嫌我煩了?”

這話怎麽說?

何有時眨眨眼:“沒有呀。”

秦深埋在她肩窩喘了口氣,心事重重的樣子:“我今天聽到你跟咱媽打電話,你說每天呆在家裏悶得很,說我煩,每天三餐管著你,擼完貓得洗三遍手,每天九點散步,一點午休,玩手機一天不能超過兩小時……各種瑣事都管著你,你說我煩。”

看樣子是真難過了,何有時趕緊哄:“我那就是隨口一抱怨,閑的沒事瞎哼哼。”

秦深垂眸看著她:“我以前看盤的時候,你總坐旁邊鬧我,說是考驗我一心多用的功力,現在不鬧了。”

其實也不算鬧,就是抱著他左胳膊,只留右手給他工作,捏捏手指轉轉手腕什麽的,小動作特別多。

連這也成了控訴她的理由。有時費勁憋住笑:“那是怕你辛苦呀,我耽誤你工作,你就得加班,舍不得你辛苦呀。”

秦深話音一轉:“你以前看綜藝,看一個鐘頭能全程傻樂,現在看綜藝,你都不怎麽笑了。”

“因為醫生說不能大笑呀,大笑影響胎兒發育,嚴重的還會導致流產。”

秦深勉強信了:“真的沒有嫌我煩,嫌我悶?”

“……其實有一點。”

“你說,我改。”

有時放軟聲音,吹了股綿綿軟軟的耳邊風:“我明天能去幼兒園玩麽?明天又是周日了。”

“不能。”

何有時就不說話了,從他懷裏鉆出去,回臥室裏了,嚴嚴實實縮進被子裏。

這可憐巴兮的小模樣秦深看不過去,有點愧疚。他管得確實嚴,有時這半月除了每天小區公園散步,還去過兩回醫院,除此之外再沒有出過小區的門了,跟被隔離了似的。

他確實是緊張過頭了。因為何媽媽提過醒,隔三差五一個電話叮囑,說她自己就是易流產體質,懷有時之前流過兩個孩子,生怕女兒也這樣。怕有時緊張,這事兒只說給了秦深聽。

秦深跟回臥室,“不高興了?”

背對著他的那一團動也不動,裝睡。

媳婦不高興了,還得自己哄。

怕把外邊的涼氣帶給他,秦深索性脫了睡衣,從背後抱住她,把人撈回懷裏。吹了那麽久的夜風,他胸口仍熾熱,隔著睡衣有時都能感受得到。

“媳婦。”

何有時抽了抽眼角。

她最近迷上了宋小寶的小品,老看老看,秦深耳濡目染,不知道怎麽的把那句“喜份兒”給學了來,每天用東北腔調喊這麽幾聲,特招人嫌。

然他聲音好聽,怪腔怪調得喊一聲,也撩人得很。

“幼兒園太鬧騰了,你一個孕婦,人家也不敢放你進去。明天咱們去醫院胎教室,聽孫堯說也挺好玩的。”

有時這才滿意,放他進被窩了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